我陪他去河畔放了烟花。
黑色的河面被绚烂的花火点亮,微黄的路灯下,淡青色的烟雾缭绕,又被微风吹开,缱绻不舍地飘散向远方。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浓密的眉毛向上一挑,然后微侧着头看向我,长长的睫羽下,映着色彩斑斓的光。
“12 月 31 日 19 时 59 分,刘朝祺,你该履行承诺了。”
他的神情莫名有一种要看好戏的愉悦感。可他气息不稳,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说过了今年就会迎接新生,还有四个小时,我只允许你再渣四个小时。过了零点,你就得对我负责了。”
原本预计今年就能还清父母的债,就能毫无负担地远走他乡,抛下恶名与劣迹,摆脱自卑和怯懦,一身轻松地奔赴自由。
如果那时他刚好单身,如果那时他还心意不改,我就能有胆量,也能有底气地与他站在同一处。
可是好可惜啊,上天它并不眷顾我。
在迎来曙光的前夕,因为一场持续的咳嗽,我被查出了肺癌晚期。
我用半年的时间将他推远,祈祷他真的可以把心思放在别处。
可他找了林欢。找了那个给了我半生梦魇的人。
我知道他在逼我。
但我没有底气去应对。
我希望他渣,真的渣,这样我才有底气去浅尝那么一丁点属于爱情的滋味。
没有任何负担。
“你得找你的一二三四五个前女友负责,咱俩只是炮友,轮不上。”
“那没办法,我刚好今年想结婚,你又正好赶上了。刘朝祺,算你倒霉。”
他说得很轻巧,像个无赖。
“好啊!”
我看着他笑:“再给你最后一个半月的冷静期,你可以随意撩,随意谈,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情人节那天我陪你去领证。”
孙培政的笑容都快要压制不住了,却还是不屑地嗤了一声,得意洋洋地扭回了头,去看身后的灯火阑珊。
然后,我就看见他笑肌的位置鼓出了一个包。
“我只是说想今年结婚,你就直接定在情人节了,看不出来,你倒是挺着急。”
我有点难受。
如果他到时候知道我已经去世的真相,该有多难过啊。
我忍不住提醒他:“但你别忘了,我还有过别人的,所以如果在此期间发生了变故,比如我和他死灰复燃了,我就不会……”
“刘朝祺!”
孙培政转头,怒目瞪着我:“你 TM 就非得在这个时候说这个?!”
即使他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我不是第一次,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道疤。
“不是只有你有前任,不是只有你感情丰富,我睡过的女人数也数不清,别在我面前得瑟这个。”
“一个半月后谁不要谁,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