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旸站在亲子鉴定中心大厅中央，木然地看着大厅里来回穿梭的工作人员和客户，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空洞。

这种感觉就像心里一直支撑着的信念一瞬坍塌，突然找不到方向。

然后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里，云旸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沈清遥，手里拿着份对折起来的亲子鉴定报告。

他也看到了云旸，脸上是同样的平静。

他没有打招呼。

云旸也没有打招呼，视线只是在他手上拿着的那份dna鉴定报告上停了停，又平静移开，沉默了会儿，才看向他：“需要捎你一程吗？”

“不用了。”沈清遥微笑拒绝了他，“老爷子和我爸妈都过来了，现在机场，我过去接他们。”

云旸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云旸。”沈清遥叫住了他，“要不一起去趟机场吧，你和他们也好一阵没见了。”

“不用了，我还有事。”云旸拒绝了他。

沈清遥点点头，也没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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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旸回到家时江柚正在客厅画设计图。

不是什么作业，也不是工作，纯粹是闲时的信手涂鸦。

她人就坐在阳台画架前，单手拿着手绘笔利落画着线条，及腰的长卷发被盘卷在脑后，偏分的刘海在侧脸卷出一个柔软的弧度，侧脸逆在光影里，面容恬静又温柔，神色格外认真和专注。

云旸记得她一贯如此，烦闷时，或是无聊时，人一坐到画布前，整个人气质就沉静了下来，与周遭环境完美融为了一体。

她习惯于自娱自乐，总能找到让自己快乐的方式，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情绪支持或是言语开导。

很多时候，她早已通透得不需要任何人。

这样的通透独立是在漫长的亲情缺失下才与自己和解达成的平衡。

但幼年的沈妤是被所有人捧在掌心里的宝贝，所以她会去依赖人、信任人，也会以着自己的小小力量去温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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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柚回头时才发现了云旸，正沉默地看她，俊脸的神色平静且木然，遗憾又怀念，还带着淡淡的不知名的矛盾。

她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a4纸，视线在纸张上稍稍停顿，而后看向云旸，微微一笑：“回来了？”

云旸看着她没动，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嗯。”

又问她：“吃过饭了吗？”

江柚轻轻点头：“嗯，刚吃过了，你呢？”

云旸：“我也吃过了。”

拿在手上的dna鉴定结果动了动，他递向了她，半途被江柚推了回来。

她微笑：“我得去上课了。”

云旸看她一眼，轻轻点头：“我送你。”

把那份报告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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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学校路上，两人一路都没说话。

各有各的沉默。

车子在学校停下时，江柚终于扭头冲云旸微笑：“我先去上课了。”

云旸微微点头，看着她推门下了车，这才推开车门，也跟着下了车。

他一路沉默地把她送到了教室门口。

在那个欧式建筑风格明显、人来人往的拱门门口，云旸看到了沈林海和沈清遥，以及沈清遥父母。

一起的还有云旸爸爸云武均和母亲方淑瑜。

几个老人把一脸懵的上官临临团团围在中间，眼睛早已发红，眼泪在眼眶打转，伸手想摸上官临临又不敢摸。

沈清遥站在人群外，看着老人眼中的热泪盈眶，尤其是沈林海，但神色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只是漠然地看着，视线一直落在沈林海身上。

云旸看到了他黑眸中的歉然。

他把视线移向江柚。

江柚也正看着这一幕，神色有些怔，又隐隐有些释然。

她回头冲他微微一笑：“恭喜啊。”

云旸看着她没动。

江柚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云旸却并没有移开视线，看着她的眼神平静得近乎残忍。

“江柚，这个世界没有沈妤了。”他盯着她，声音很轻很轻，明明很平静，却莫名带了股怆然的悲凉。

江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悲伤，怔怔看着他。

“我弄丢了她，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轻声开口，然后在她的怔忪里，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她，又慢慢放开了她。

“去吧。”他拍了拍她肩，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