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想来定是知道姜婉儿已经把清白给了宋子陵。

我微笑着替他补完：“不如让给妹妹？”

我爹神色讪讪，脸上似有愧色。

他明知道我从前喜欢宋子陵，却还是帮姜婉儿促成婚事。

因为我娘是商户女，我爹一直以她为耻，她死后，我爹很快娶了世家女做续弦。

在他眼里，只有第二个女儿姜婉儿才真正算的上大家闺秀，配做他的女儿，哪怕姜婉儿经常恬不知耻的勾引自己未来姐夫。

在姜府，姜婉儿一向致力于抢走我喜欢的东西。

小时候我养过一只雪白的兔子，就是被姜婉儿摔死了，她还特地命厨子做成了红烧兔肉摆在我眼前。

我受不住那香味，边吃边号啕大哭。

隔三差五，姜婉儿不爽时就会命人摆上这道菜。

这道菜简直是我一辈子的阴影。

那时我就明白了，能被抢走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属于我的。

前世我就答应了我爹，可宋子陵不肯放手，他娶姜婉儿的条件是让我一起嫁。

这一世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一点都不生气。

反而对我爹笑得灿烂：

“妹妹喜欢，我自然是要让给她的。爹爹，其实子陵一直跟我说他很喜欢婉儿，不如你直接去提亲，我保证宋子陵会答应的！”

“真的？”我爹将信将疑。

我真诚点头。

我爹顿时喜上眉梢，生怕我反悔似的欣慰说道：“爹爹这就去将军府！你放心，爹爹将来一定再给你寻门好亲事！”

我微笑着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冷意。

好爹爹，希望你去将军府后不要气得吐血。

我嫁给宋明烛已成定局，姜婉儿再想嫁给宋子陵恐怕会碰到很多阻碍——因为她和宋子陵从现在开始差了辈分。

谁叫我爹是最需要遵纪守法的礼部侍郎呢？

当晚姜府便鸡飞狗跳。

我爹去将军府碰了一鼻子灰，不光没能定下姜婉儿的婚事，还被那群武夫按着在我和宋明烛的婚书上签了字。

这下好了，将军府都省了功夫派人来姜府让我爹签字了。

我爹回来后拿起柴火棍就要抽我。

“孽障，你居然敢诓我！”

姜婉儿流着泪冷冷地看着我，继母一直在旁边哄她。

我在正厅里跑圈，愣是没让我爹捉住，冷笑着说：“你可想清楚了，我马上是鬼将军的夫人，将来你们可是要跪我的！”

宋明烛是南雍唯一一个一品武将，我嫁给他，地位就比我爹这个礼部侍郎高多了。

我爹身子一僵。

礼法二字牢牢压在他头上，压了他一辈子。

他丢了棍子，指着我的手气得直抖，“你以为你给自己找了门好亲事？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女子肯嫁给宋侯爷！”

“我知道啊。”

“我觉得你不知道！”

我爹气得脸色涨红，吐沫横飞，“他克死第一位夫人时，宋家人还替他遮掩，说他命里无福。可你知不知道，他第二位夫人甚至没有活过新婚夜！”

姜婉儿听得高兴，一时间连眼泪都忘了掉。

我爹冷笑继续说：

“宋明烛尚在昏迷，根本没碰过他的女人都能克死他们，这煞气何其重？

他最后一仗杀了太多齐人，打得北齐起码五十年没有反击之力。忘尘大师都说他是被齐人冤魂缠住了，才会昏迷不醒。

陛下专程给他建了永安寺，命人日日给他诵经祈福，是为了减轻他身上的血债！

你倒好，自己冲去将军府送死！

我倒要看看这次你嫁过去能活几天！”

爹气得吼不动了，坐下来直喘。

继母在这时哭了出来，“姜负雪，你想毁掉你妹妹的姻缘，也不至于送命啊，这是何苦呢？”

她大抵是很高兴的，但还要装哭，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很扭曲。

姜婉儿拍手称快，“你为了比我地位高，居然敢嫁给那个阎王！姐姐，你疯了，你就等死吧！”

我叹气。

“姜婉儿，你能不能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我嫁给一个克妻的男人只是为了气她，我脑子有包吗？

姜婉儿声音里都是讥讽：“不是为了气我，难道是因为喜欢鬼将军？长姐，别装了，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吧。”

我见过的。

我沉默下来，想到要嫁给他，脸颊竟有些发烫。

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我同宋明烛其实有过很深的牵连。

不然，我也不会不顾一切想要为他冲喜。

前世，北齐人曾夜闯将军府，抓住宋子陵、我还有姜婉儿，企图利用我们逼宋明烛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