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怀疑,周宴这种人,真的有资格说我没良心吗?
「不管怎么说,陛下也应该知道自己如今是在什么位置。」我正视他,「若是今日……今日陛下真有什么闪失,这天下苍生,这社稷百姓,又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若是周宴真死了,那大概是又一场……兵荒马乱吧。
「呵,天下苍生,社稷百姓啊……」他仰头,下颔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你呢,你会难过吗?」
他转头,声音很轻地问我。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这几日我都没睡好。
半夜挣扎着起来看到天边明晃晃的那轮月亮,我想,我又失眠了。
其实我以前挺爱睡的,而且不用枕头,闭着个眼都能睡,可现在做梦总做一半,七零八碎的,还时不时醒。
梦里是周宴杀的那些人,那些宫女,拽着我的袖子,对我哭喊,说娘娘菩萨心肠,菩萨心肠怎么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去死?
可是她们不知道,神明不就偏看世人苦难吗。
「娘娘,您又睡不着了?」含雪在我床边,柔柔的音调隐在夜里,听不真切。
「皇上说您这几日若是还睡不着,可以来殿前找他。」
「……」
可当我真真坐在周宴案前的时候,又觉得我这就是上赶着虐自己。
屋里就燃着周宴案前的那一盏灯,给他周身渡了层暖色,他正穿着寝衣,衣服松松垮垮地套着,锁骨那道线笔挺而勾人。
我趴在案上,看着他执笔,一笔一划端正有力。
「做噩梦了,嗯?」
他的声音划过静悄悄的夜,烛火微微抖动。
「算是吧……」
「朕以为你心思很干净,做梦也会是迷瞪着的呢。」
「我梦到陛下杀的人来找我了。」
他写字的手顿住了。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