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
汉武帝元朔五年，槐里王庄。
使者指引端木穿过一片竹林，只见一幢巨大的环形青砖瓦房呈现在眼前，一排黑衣跨刀侍卫绕房而立。
正门上方镶着雕有朱雀的青砖门匾，门前摆放一个条案，上面依次排开五个腰牌大小的木牌，分别写着“东、“东北、“西南、“西北、“南。
使者请端木挑选木牌。
端木细看，想必木牌对应八个方位，先到的人已经取走了牌子。自己自西北而来，就取了上书“西北二字的木牌。
“啪一个响指。
一个胸前绣有“乾字的白衣侍女从南门款款而出，向端木行了一个揖礼，转身指引他进入南门。
原来屋内的是一个八角环形连廊，内圈有八个不同朝向的房间。
端木分别经过了门上刻有“☲、“☷和“☱的房门。
最后，白衣侍女推开了门上刻有“☰的房门，行了一个揖礼，细声说道“壮士请入内歇息。
待端木进入房间后，侍女躬身告退，并轻手将房门带上。
房间内陈设精致，打理的非常整洁。
端木放下行囊，将锟铻刀小心放在案几之上。
环视屋内，发现此房间还有一个内门，内门旁边有一个小窗，从窗中望出去是一个圆形的场地。
场地用青石铺成，中间用白色石灰勾画出一个直径约二十步的圆圈，中心立了一个大旗杆。
环绕圆形场地还有七个房门，每个门前都立着一个旗杆，均未悬挂旗帜。
四周一片寂静，环廊中偶尔传来脚步声和房门闭合声，这些声响在八角屋内显得格外突兀。
陌生的环境、神秘的仪式！端木不由地产生一种大战来临之前的紧张感……
“比武怎么会有如此森严的戒备？
“为何有如此之大的阵仗？
“胶东先生究竟是何方人士？
端木坐在榻上，“尊者送帖、“巴图鲁登门、“淳于望坐诊、“尊者赠刀等两年间发生的事就像一帧帧画面，按照时间轴呈现在脑中，而这些画面倒回去，指向的是一个英雄帖。
“对，一切都源自青衣尊者给的这个英雄帖！
端木从行囊中取出一个竹简牍。
“匈族犯边、众生多舛。约于六月二十，比武夺锦，北击匈奴，直捣王庭！扬我大汉国威！
落款为胶东先生。
……
“请转告胶东先生，恕我不能参加比武。端木拱手谢客。
“哈、哈、哈！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安能隐身立命于阡陌之间呼！青衣尊者高声嘲笑。
“尊者所言极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端木何尝不想光宗耀祖、建功立业！端木情绪激动。
“可是父亲意外身亡，我为长子，当谨守孝悌之道！岂能离家舍业，逍遥于外！端木嘶喊着……
“壮士此言差矣，请问，何为孝悌之道？ 青衣尊者不依不饶。
端木语塞。
“孝经云为士之孝，择良主而侍，使天下父母皆有所养、祖先皆享祭祀！
青衣尊者咆哮道
“守国利民！乃是大忠至孝矣！
……
“吱。
正在回想间，“乾字白衣侍女手持托盘推门款款而入，她给端木送来了餐食。
侍女将托盘中的饮食一一放在案几上，轻声道“壮士一路劳顿，请先用些茶点！随后又转身从托盘中取出一个竹简，双手递给端木，“胶东先生有简牍给壮士，请查看。
说罢躬身退出。
端木查看简牍，上面写着“已派侍卫追踪巴图鲁下落，壮士勿念。落款是胶东先生。
端木心想，这定是胶东先生怕我担心巴图鲁，恐比武有失！
唉！怎么就从冯翊来的路上就丢失了巴图鲁呢……
……
“巴图鲁，巴图鲁！
端木和使者四处高喊着。
在嵯峨庄住店，早晨起来不见了巴图鲁的踪影。
“今早有个蹊跷之事！跑堂的吓得哆哆嗦嗦。
“什么事！端木怒目而视。
“昨夜有两个胡人入住，却牵了三匹马。今早走时，各牵一马，将行李都捆绑在第三匹马上，马背都被压弯了……
“这二人穿着什么样？是何方人士？端木一把抓住跑堂的胳膊！
“相貌穿着与巴图鲁十分相近，并非中土人士。
“什么时候走的？端木心急如焚。
“一个时辰前离去。跑堂的怯声道。
“不好！走的是哪个方向？
跑堂的颤抖地用手指向西边“沿此方向而去……
端木甩开跑堂的，嘱咐使者在客栈守候，自己上马向西飞奔而去。
落日时分，端木孤身回到客栈。
巴图鲁失踪了！
……
“咚、咚、咚！
八角屋中心场地传来一通鼓声。
端木从小窗望去，黑衣侍卫正在敲响中间场地的大鼓。向上望去，这八角屋还有一个环形的二楼，有帘子垂下遮挡，可以看到里面隐约有人影晃动。
鼓声之后，内门外的八个旗杆都升起了旌旗。
八面旌旗上分别写着且兰芷汐、河西赤髯、琅琊蒙齐、代郡陌桑、辽东公孙钺、江夏欧阳翕、瓯江张子望、冯翊端木。
端木心想，旗帜上的文字，前为地名、后为人名。
从来者的方位来看，正合八卦的八个方位。
在进入八角楼时，每人选了房间方位，因此来者方位与房间方位不尽相同。
几案上有笔墨和麻布，端木拿起笔在麻布上画了起来
冯翊端木方位西北、房间西北，卦象乾为天。
且兰芷汐方位西南、房间南，卦象火地晋。
河西赤髯方位西、房间西，卦象兑为泽。
琅琊蒙齐方位东、房间东，卦象震为雷。
代郡陌桑方位北、房间西南，卦象地水师。
辽东公孙钺方位东北、房间东北，卦象艮为山。
江夏欧阳翕方位南、房间北，卦象水火既济。
瓯江张子望方位东南、房间东南，卦象巽为风。
端木画完后，看不出和比武有什么关系。心想，胶东先生一定深知卦象，此中必有玄妙。
“咚、咚、咚！
没过多久，第二通鼓声响起。
一个黑衣侍卫在场地中央反复敲锣呼喊“各位壮士注意，比武即将开始。
周边安静了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比武司仪走到场地中心，高声喊道“各位壮士，现在宣布比武规则！
“其一，比武以铜漏计时，水尽则止。
“其二，比武只在圈内，先出圈者，判负。
“其三，铜漏水尽，而未决出胜负者，判和。
“宣布完毕，现在签订生死状！
比武司仪声如洪钟。
说罢，做了一个手势，八个侍卫各手持一个绢帛，走向八个方位的房间。
侍卫进屋后对端木行了个抱拳礼，道“壮士可是复姓端木，名行远？
“正是在下。
“壮士年方二九，冯翊人士，使五虎啸林刀法，是否属实？
“属实。
侍卫接着问“壮士可清楚比武之法？
“已知。
侍卫随即将绢帛平铺于案几之上，用手指向落款处“壮士须在这里签订生死状。
端木接过一看，绢帛上书“生死状三个大字，下面写着
“吾愿在此比武，生死各安天命！特立此状，死伤自负！
端木提笔蘸墨签了名，侍卫又递上了朱砂，端木用拇指蘸取，摁在签名下方。
侍卫小心收好绢帛，拱手告退。
“咚、咚、咚！
第三通鼓声响起，比武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