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温和又疲惫的嗓音在我头顶环绕。
我倏地睁眼,瞧见陆阐。
他眼里布上血丝,想来是许久没休息了。
我张口就是哭腔:「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陆阐俯身抱住我,贴着我的身体,缓缓道:「从你盯上和田玉印章开始吧,眼睛直勾勾的,很是显眼。」
「那是后来我回到陆府时,在门口角落捡到的。」
「所以你一开始没有认出我?」我抓住重点。
他轻声笑说:「起初瞧见只觉得眉眼相似,是我后知后觉。」
我怒道:「那你还让我抱着你的腿爬了二里路?!」
他哑然,憋着笑回我:「一开始,没看清。」
随后我的手穿过他的手臂勾着他的肩,问:「后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改名换姓,自然是不想让别人认出来。所以我打算把庆王党羽解决后再告诉你,你演得很像,我以为你只想讨活路,直到在庆王府中得知你被关在冰窖。」
「二小姐,真的很聪明,也很勇敢。」
我回归正题,严肃问道:「庆王如何了?」
「你昏迷两日,他已经于昨日午后斩首。走前他求圣上将自己的尸首烧成灰烬,撒入河海。不过圣上将他的骨灰送来我府中,说要你来处置。」
皇帝不愧是皇帝,真上道。
我思索一会,同陆阐说:「就埋在桃树下的衣冠冢里吧。」
他自己建的,埋他自己好了。
他不配和我姐姐一起。
陆阐说:「好。」
随后长长叹了口气,我捧着他的脸问他:「你怎么了?」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喃喃道:「我困了,想和你一起睡觉。」
说着手伸进了被子,我脸倏地发热。
「圣旨来喽,两位!」
乔兰春扯着嗓子推开门,呆若木鸡地顿在门口,随后灿笑着关门:「打扰了!」
陆阐看看门口,再看看我,无辜道:「我真的,是想睡觉。」
我重重点头,随后笑了。
「奉天承运——」
我与陆阐跪在地上接旨。
旧案彻查,真相大白。
我父亲追加御史头衔,我母亲追封一品诰命。
皇上又命人为陆家冤魂重新建墓,以慰在天之灵。
七年恩怨就此落幕。
父亲母亲的坟迁入陵墓时,周围的湖泊里忽然开起了并蒂莲。
我又忆起当年全家人游走长街时,父亲牵着母亲,大哥二哥牵着他们心爱的姑娘,我牵着姐姐的衣袖。
我将姐姐的一部分骨灰撒在那片湖泊。
你且自由乘风去、乘水流,记得偶尔回来和家人聚聚。
后来我问陆阐这些年都是如何过的。
他说:「我冠上陆姓、官至御史。我想你听到陆御史这个名号,会不会来寻我。」
「哪怕是灵魂,你也应该入我梦里来。」
「但幸好你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