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等他们回到家里，灶房里刚坐满了人。

“唷，咱家四个能人回来了，庄子里的贵人都能让你们捡稻穗了。”何老太阴阳怪气的说着，这村里传话一早已经传到了她耳朵里了，说她孙儿能干。

当她知道这稻穗捡了她还没资格吃，是给赵双喜煮粥喝的，人家贵人都说了。这一时间何老太心里就翻江倒海一般，她还着凉病了呢！

“我让你们打得猪草呢！”

何老太铁砂掌把桌板拍的砰砰响的，一张脸耷拉下来，三角眼一翻，“想让家里的猪饿死是不，一天天的不干活净知道吃白饭，家里得养你们五张嘴。”

“我爹可以赚银子养我们。”何秦茂的包子脸皱了起来，不满的抗议。

“还敢顶嘴，你爹还是我儿子呢，他赚的银子得交给我。至于养不养你们还得看我心情，你们今儿个没饭吃了，快给我滚！”何老太眼珠子都快气得凸出来了。

老二是能挣钱，但是挣的钱都是公中的，定是赵双喜这个死婆娘教唆孩子的，还想脱离了她的掌控不成，想到这儿何老太更来气了。

“凭啥不给我们吃饭，他们，他们也都没干活。”何秦茂萝卜头一样的手指从孩子桌指到了大人桌。

“茂茂，可能咱们爹是捡来的呗。”何秦正又幽幽的说道。

“哇，你不是我亲奶，你不是我亲爷，我要让爹去找我亲爷亲奶。”何秦茂梗着小脖子，语气铮铮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了。

何阑珊看着何老太倏然变得铁青的脸色，想去捂何秦茂的嘴都来不及了，何老太“啪”的一个大耳刮子就打在了何秦茂的脸上，何秦茂被打得扑倒在地。

“茂茂！”何秦正脸都吓得煞白了，他刚才不应该说那话的害得茂茂挨了一巴掌。

“奶，茂茂还小不懂事你不能和茂茂计较。”何秦风挡在何秦茂的跟前，生怕气急了的何老太再给茂茂一巴掌。

何秦茂倒真如赵双喜说的一般是个霸王的性子，高肿着脸颊，鼻子上还拖着两管鼻血，倒在地上就翻滚了起来，用方圆三里都能听着的哭声声嘶力竭的尖叫着。

“你娘给你惯的，我不信还治不了你这个小畜生了......”何老太没想到他这般豪横，去堂屋里拿了她的鸡毛掸子就要抽何秦茂。

“娘有话好好说。”桃花去拉何老太，却被何老太一把推开。

赵双喜不聋，听到这个动静也就来到了灶房里，她手里拿了块小孩头颅大小的石头，苍白着脸道：“娘干脆拿这个石头先砸死我，再砸死茂茂，你要看秦风和秦正不顺眼也一并砸死吧，反正没娘的孩子活着也是可怜。”

“娘。”何阑珊没想到赵双喜会这么刚强，急忙过去抱住她的腰肢。赵双喜脑袋上的伤刚结痂，还包着白色的布，若是再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

何老太也被赵双喜给吓住了，她还没回过神来，刚回家的何金义从院子里拔步冲了进来，连包袱都没放就搂住了赵氏。

“喜儿，这出了什么事儿，你的头？”何金义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五官和何秦风如出一辙，宛如放大粗糙版的何秦风。

赵双喜别过头去不看何金义，眼泪却不争气的刷刷落下，她咬着嘴皮，哆嗦着身子，“是我没用，我早知道嫁给鸡嫁给狗也不嫁给你何金义，生了三个孩子连口饱饭都没得吃，如今还要打杀我们母子。”

“赵氏闭上你的臭嘴，老二你可不能听她挑唆啊。”何老太心里一慌，手上的鸡毛掸子就背到了身后，但是因着慌乱却掉在了地上。

何金义抱起拖着鼻血还在地上扑腾的何秦茂，让他扑在自己肩膀上，大掌安抚一般的拍着，何秦茂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何阑珊见赵双喜好强的没有开口，三哥已经闹腾累了，大哥是个厚道人，二哥也不擅长在明面上开撕，现在该轮到她开口了。

“爹，娘过继了我，奶把她头砸破了，现在还没好全。”

何金义听到这声“爹”都糊涂了，捋清楚这话里的意思，好歹明白了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对于以前见过的半傻子陆阑珊和如今口齿清晰的何阑珊，他讶异道：“阑珊，你都好全了？”

“是的爹。”何阑珊瘦瘦小小的就站在那里，但是她嗓门清亮，让人无法忽视她，“今天我和哥哥去佃田里捡稻穗，因为没打猪草回来，奶不让我们吃饭。爹我想问问，他们为什么可以念书不用打猪草，为什么哥哥们不打猪草还不让吃饭呢？”

稚嫩童音的一字一句宛如利刃刺在原本遍布疮痍的伤口上，二房的人都沉默了，何秦风和何秦正眼里都泛起了泪花。

是啊，曾几何时他们也想问问爹，为什么他们不能去念书，都是何家的孙子是他们不配吗？奶总说秦峥秦宝聪明就要好好栽培，可聪明是写在脸上的吗？

“你给我住口，你个没人要的赔钱货，你是什么人是你配开口，你是我们何家的种吗？”何老太宛如被踩了痛脚，龇着牙骂道。

“阑珊是我领回来的就是我的种，娘要是骂阑珊就先骂我。”赵双喜起来护着何阑珊，瞧着她的小脸，是又爱又心疼。

小小的模样知道护着娘，听说鸡汤也是她弄来的，还带着哥哥捡稻穗，她白得这么一个好女儿，怎能不捧在手心上护着。

母女俩抱着，眼泪齐刷刷的掉，瞧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何金义看着赵双喜的圆脸消瘦的都快凹进去了，还有几个在家里都不给吃饱饭的孩子，身为男人如何不气愤。

他拳头也紧握了起来，沉声道：“娘，喜儿是我自己要娶的，孩子们也都是我生的，你要打骂就冲我来吧。”

“老二，连你都要气死我啊。”何老太牙根紧咬，费解的看着眼前的儿子，这还是他头一次忤逆自己。

“行了，老二刚回来能不能安生吃顿饭，吃饭吃饭。”何老头瞧着再闹下去就不好收场了，平白的让人看笑话，就训斥了何老太几句，“让你别吓唬孩子，瞧你把这事儿闹的。”

何老太扭过脸不答话。

本来安生吃顿饭这事儿就算揭过了，但是桌上根本就没有二房的人的碗筷，胡氏见大家伙儿都瞅着她，忙起来澄清道：“二弟啊，娘让我不用做二房的份，”

“你个蠢婆娘，我啥时候说了，风大刮坏了你的耳朵吧。”何老太急忙辩解。

只见何金义已经带着一家子回二房屋里去了。整出这遭事来，没得让儿子寒了心，何老太遭了何老头好几个白眼